顧念換了一身依舊簡單的衣服，與淩風同款墨色，多了一些飄逸和書香氣息。她看著原本的血衣，不由得點了點頭，道：“看來‘天盡人怡’的新款又有著落了。”

淩風雙手踹在衣袖中，無奈的笑道：“你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想著賺錢。”

“我便不與你同去了。”顧念道。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我畢竟只是一介女流，若是這般堂而皇之跟在你身後，恐怕會引起非議。”

顧念這般考慮，完全是不想讓淩風再有什麽花邊新聞給旁人調侃。自從上次她因為一時氣憤的話語竟然鬧得滿城風雨的之後，她便明白，這皇城乃至這大瑜國有太多人的目光盯著淩雲府，盯著淩風。

此次事件還牽扯到了林陽王，恐怕不單單會成為平民百姓的焦點，這高堂之上，帷幄之中，已經有不少眼睛盯著京兆衙門了。

若她去……

顧念並非不是不想站在淩風身邊，而是不想讓自己太過顯眼。她始終都認為，只有在暗中，才是最安全的。不管對於她本人，還是對於淩風。

她和淩風的大婚已經足夠令人矚目，這個時候低調才是最好的選擇。

顧念所考慮的，淩風自然也考慮到了，於是笑道：“夫人，平日你多聰明的一個人啊，怎麽今日會這般傻氣？”淩風調侃道。

顧念歪了歪頭，表示疑惑。

淩風笑著牽起顧念的衣袖，道：“難道夫人就沒發現這是男裝？”

“？？？”對於顧念來說，她雖說設計衣衫，卻不代表她會註重。至少她只會註意在何種場合選擇何種款式，絕對不會在平常的時候註意這些。

如今淩風提起，她才發現，雖說款式淡雅，帶著濃濃的書香氣息，但確實是一款男裝。而顧念也註意到，按照淩風吩咐去取衣服的人，不單單給她拿了一件，還給淩風備了一件黑色長袍。

與此刻淩風的墨色衣衫不同，那黑色的袍子帶著一股殺伐的氣息。倒是很符合淩風在人民群眾當中的形象。

“如此大的熱鬧不去看，夫人不覺得可惜？不如夫人便扮做為夫的文人謀士，如何？”淩風老氣橫秋的說道。

顧念淡淡一笑，了然的點頭。

臨走之時，顧念還不忘讓糕點坊的掌櫃將她那件衣服包起來，送回淩雲府。畢竟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。

……

半個時辰後，傳說中的淩風將軍便將夫人先送回了淩雲府，帶著一個謀士往京兆衙門出發了。只是他們到的時候，不單單是京兆尹等候多時，還有聞風而來的三皇子李默焓。

李默焓並未露面，畢竟這件事情牽扯了淩風後，若再有皇帝這一方的人出面，恐怕會遭到世人更加無端的揣摩。所以他便躲在後衙，與晚來的淩風點頭示意，兩人便心照不宣去了該去的位置。

只是在看到顧念以後，李默焓還是稍稍的驚訝了一番。

鎮國公旁聽，那他的位置自然不在京兆尹之下。只是淩風一向不喜歡這些噓頭，隨意的揚了揚手，將原本與京兆尹並排的位置往下拖了一段，安安穩穩的坐下。後，又對衙役道：“給這位先生也搬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便被顧念一記眼神給鎮住。

衙役還巴巴跑上來，哈著腰桿問道：“國公大人您吩咐。”

淩風擺手，道：“沒事了。”

顧念真就像是一個謀士或者一個下屬一般盡職盡責站在淩風身後，微微低著頭。因為女扮男裝，她特意將劉海梳下來了一些，臉頰本來就小，那劉海幾乎快擋住了她一半的臉。加上她有意的頷首，基本就看不清她的面容了。

而且淩風的氣場過於強大，使得顧念這般的小身板很容易被人忽視。

對於裝扮，顧念並非有心得，不過也只是利用了常人的刻板印象罷了。就像當初在瑞城的時候，她便只是將淩風裝扮成了一個文弱書生的模樣。面容方面並未刻意去修飾，便已經能與追捕淩風之人擦肩而過而不被發現。

不多時，一身枷鎖的姚立便被捕快給帶了上來。

京兆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淩風，而淩風只是冷眼旁觀，似乎真的只是來旁聽沒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。但他知道，淩風是在等，等姚立背後的人出來。

然而這派去傳話的人都半個時辰了，林陽王卻遲遲未到，想來是不願意出面了。

既然淩風不打算花心思在姚立這種小角色身上，那京兆尹便直接按規程辦事了。京兆衙主簿早已將罪狀擬定好，捕頭核實了情況並上報具體傷亡人數。

索性此次事件雖然蔓延了三條街，但沒有死亡人員。共計十七人受傷，商販損失金額也才三十多兩。

傷得最重的是顧念救的那個人，但直至現在已經搶救回來了。裏面提到關於顧念的事情已經按照淩風的意思被抹去，所以並未提及國公夫人四個字。

按照大瑜律例，肆意擾亂治安，未造成死亡者，輕者關押，重者三十大板。姚立顯然屬於後者，這三十杖是逃不掉的。

判決下來，京兆尹下意識的便偷偷看了淩風一眼。而淩風作為軍人出身，三十大板對於他來說似乎有點不痛不癢的味道。然而這三十大板雖不是軍杖，可落在身體單薄的姚立身上，估計不死也是半殘廢了。

唯一叫他不滿的，大概便是直到現在林陽王李宣絨都沒有出現。

而姚立似乎也在這被抓的半個時辰中學聰明了，之前還一口一個‘林陽王的馬兒’，現在卻只字不提。京兆尹判什麽，他便承認什麽。簡直是將所有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，徹底與林陽府劃清界限。

想來這中間一定是有人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點撥了什麽。

李宣絨？淩風冷笑了一聲。好歹都是皇城長大的還是，饒是他貴為太子，少年時候依舊會在某些場合見過或者玩過。多少知道其秉性。

李宣絨雖說紈絝了一點，但絕對不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人。至少他敢讓這個姚立這般打著他的名號放肆，便肯定不會現在才想著掩飾。

目光再撇向京兆尹。京兆尹幾乎是出於求生欲般的打了個哆嗦，淩風心頭便多少有數了。

淩風能想到的東西，顧念也自然能想到。只是她的判斷並非是京兆尹這維諾的態度，而是她手頭上的資料顯示，這位京兆尹大人，出了名的兩頭討好。

在皇城為官五年之久，從未聽聞他得罪過任何一人。那怕那人的地位沒有他高，他都不會輕易得知。這樣一位做事剔透的官員，怎麽會看不懂皇帝的想法。既然看懂了，又怎麽會不為君分憂呢？

想來這件事情過後，這位京兆尹怕是要升遷了吧。

但直到判決下來以至於行刑的時候，李宣絨沒來，顧念也挺失望的。她還以為，淩風這般執意要來，便是料定李宣絨會來。況且就連李默焓都來了，更加說明了這一點。

他們都同時忽略了京兆尹這根老油條。

姚立在那殺豬般哭爹喊娘的慘叫聲中突然一聲尖叫，竟然在二十多板的時候被活活打死了。衙門外的人都拍手叫好，雖說他也確實是罪有應得，可顧念依舊不由得皺了皺眉頭。

畢竟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，做錯事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，饒是顧念這般冷清的人都免不得惋惜一番。不過顧念並非是惋惜姚立這個人，而是這條年輕的生命罷了。

淩風轉頭，輕聲對顧念道：“沒意思，我們先回去？”

顧念看了一眼姚立屍體，皺著眉，點了點頭。

淩風起身，京兆尹也連忙站了起來，拱手道：“國公大人這便回去了？”

淩風挑眉，“怎麽？留下來大人請吃飯？”聲音冷得一絲都聽不出調笑的意味。

京兆尹苦笑，但也是盡量的陪著笑臉。

淩風最是不喜這種官場上的溜須拍馬，甩袖便直直往衙門口走了出去。衙門口守衛的士兵立馬將圍觀的人群間隔開來，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。

顧念在身後低聲提醒道：“三王爺還在後衙。”

淩風的表情緩和了一些，搖頭道：“沒事。”

顧念點頭。兩人前後而行，行至衙門口，淩風停了下來。

顧念不由得好奇，雙眸從劉海的縫隙中看去，赫然便見一青衫男子只身站在淩風面前。

淩風嘴角扯過一絲冷笑，聲音似乎冷到了極致。“林陽王來得好晚啊。可惜你那位客卿都已經被打死了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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